虽然希腊本土离西亚更近一些,它们的远古建筑得益于埃及的地方也不少。从细致的英国人伊文思爵士(Sir Arthur Evans,1851-1941)和好运气的德国人谢里曼(Heinrich Schliemann,1822-1890)分别发现的米诺斯(Minos)和迈锡尼(Mycenae)遗址可以看出,早期希腊建筑的房间都不大,宫殿中的庭院很像埃及神庙的内院,是由柱廊围起来的。他们没有用砖的习惯,而是大量地使用当地盛产的石头,但布局仍类似于西亚的建筑,大小房间的分布混乱是明显的。米诺斯“迷宫”(复原模型见右图)的神话就源自其宫殿内部没有明确的房间排列的主线和层次感。要知道没有人是故意将自己的家建成“迷宫”的。著名的迈锡尼“狮子门”(左图)从雕刻上看是杰作,但从建筑上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叠涩拱而已,后世的人只会惊叹它的艺术性,却不觉得在建筑上有什么特别。
能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结合就不错了,更何况罗马人还创造了另一个。那就是凯旋门(Triumphal Arch)。以现存最大的君士坦丁凯旋门(Arch of Constantine,右图)为例,中央是一个大的拱,两侧是两个小拱,请注意三个拱除了大小不同,其它完全一致。而两个小拱的拱顶正好是中央大拱的起拱处。再有就是四根同样的科林斯式柱(罗马人在三种柱式中似乎偏爱科林斯式,这和其象征意义倒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同样的柱径,它的柱式允许的总高度最高),既把三个拱分割开又把它们融合在一起。每根柱子从柱础到上面的楣结构仍然完全符合柱式。而拱的上方,为了避免显得太平淡,又有一排可供雕刻铭文的石壁,四根柱子的顶端也正好可以放置雕像。这种aAa结构以后也被文艺复兴时的建筑师经常使用,我们可以称之为“凯旋门母题”。
灵感得自古罗马的维斯塔神庙(Temple of Vesta,左图,原顶早已毁坏,现在的丑陋的顶是后人加的)。这座建于1502年的Tempietto小庙表现出的建筑师对古典柱式的理解之准确是空前的,可以说完全体现出了古希腊建筑特有的和谐的美,虽然古希腊人实际上没有造出一个这样的实例,要知道古希腊人是不造穹窿的。
Tempietto庙――外圈的圆柱廊加里面一个耸起的穹窿的结构,完全是布拉曼特的创造。但他使用柱子的手法非常符合希腊柱式的意韵,所以整体感觉就像是真正的古希腊建筑。Tempietto庙对后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为此可以举200年后的两个例子:克里斯多弗·雷恩爵士(Sir Christopher Wren,1632-1723)设计的英国伦敦的圣保罗大教堂(St Paul Cathedral,1709年,左图)、尼古拉斯·霍克斯莫尔(Nicholas Hawksmoor,1661-1736)设计的英国霍华德庄园陵墓(Mausoleum,Castle Howard,1729年,右下图)。出于对希腊―罗马风格和天主教的冷漠,在文艺复兴进行的当时,英国的建筑风格并没有什么改变。例外的也许只有这时的英国民宅出现了“E”形的布局,后人以当时统治的王朝命名为“都铎式”。
另一处著名建筑就是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St Peter Cathedral)。前后建筑的时间120年(1506-1626),几乎跨过了文艺复兴到巴洛克前期的全部时间。作为教皇的教堂,它的建造当然集中了意大利最优秀的建筑师。前后主持工程者的名单简直就是一本建筑名人录。比如布拉曼特、拉斐尔、米开朗基罗、小桑加洛(Farnese府邸的设计者)、维尼奥拉(“第一个巴洛克”的设计者)、玛丹那(Maderna,上面的St Susanna教堂的设计者)以及贝尼尼。
古典主义在英国的发展可以分为两期。前期就是由我们前面提到的克里斯多弗·雷恩爵士、霍克斯莫尔、约翰·范布罗爵士领头的时代。后期模仿希腊的痕迹更重一些。这和当时在英国兴起的考古热潮大有关系。指挥抢劫北京圆明园的额尔金勋爵有一个名气比他更坏的父亲--老额尔金勋爵,他把雅典帕提侬神庙山花上许多散落的雕像偷运回英国,结果这些简直不是凡间应该有的宝贝吓得没人敢来买他的赃物。几年时间一过,他差点因为付不起保养费而破产,最后是这里――大英博物馆(the British Museum,1847年,左图)把这些宝贝买了去,成为他们的镇馆之宝。这些雕像终于又回到了一个神庙一般的建筑里,差不多算得上是符合它们的身份了。希腊和英国现在仍然在谈判这批无价宝的归属权。英国的后期古典主义的正式名字是“摄政王式”,领头的是约翰·索恩爵士(Sir John Soane,1753-1837,英格兰银行的设计者)。
另一个例子是利物浦的St George大厅(1838年。右图)。
左边这个例子我不说大家一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建筑。能想通吗?这是爱丁堡中学(Edinbrugh High School,1829年)。想想看那些可怜的学生每天要向朝圣一样地上学。大家对后来维多丽亚时代英国的刻板,恐怕有了一个心理准备了吧?
英国人对古代的热情最后还导致了一种叫“哥特复兴”的风格,其代表建筑是伦敦的议会大厦(House of Parliament,1868年),也有人叫它是“浪漫主义”(Romanticism)。哥特式和中世纪现在 代表的是骑士、城堡、童话以及坚贞的爱情,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七、现代派建筑的萌芽
讲现代派建筑的萌芽之前,还得提一下一种名声不太好的风格,就是法国的“折衷主义”(Electicism)。前面讲到法国自大革命之后就是古典主义占主导地位。但到了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资产阶级的生活越来越腐化堕落。诸位想想这段时间的文学:《娜娜》、《人间喜剧》。还需要说什么呢?一切都在纸醉金迷中沉沦下去。反映到建筑上就是浮华和庸俗。“折衷主义”就是这样的,它好象要集中以前所有风格的精华,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四不像”。右图是“折衷主义”的代表――巴黎歌剧院(Paris Opera,1874年)。19世纪后期建立的巴黎美术学院(Ecole des Beaux-Arts)是折衷主义的老巢。
虽然同类的建筑有更早些的巴黎旧王宫奥尔良廊和巴黎植物园温室,但被公认为“第一个现代建筑”的是伦敦的水晶宫(Crystal Palace,左图)。其实这多少有点偶然。因为伦敦1851年要举办首届“世界博览会”(世界性的视角也是工业化带来的一个后果,以前一个普通人关注的最宽的视角是他的国家),主展厅当然要是体现时代最先进水平的建筑。但究竟什么是最先进的建筑呢?候选方案层出不穷,候选人争吵不休。离开幕只有一年多,居然方案还没有定下来。按我们不陌生的前面建造教堂的进程,现在是无论如何来不及了。绝望的主办方只好孤注一掷,请了一位花匠出身的建筑师约瑟夫·帕克斯顿爵士(Sir Joseph Paxton,1803―1865)来主持建造。帕克斯顿创造性地(也许借鉴了花房)运用铁框架加玻璃墙的办法,用9个月时间在海德公园搭建了一个563米×124米的圆拱顶大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所有材料都是工业化生产的,造价比原定的还省。这样的规模、这样的速度、更不用说以前闻所未闻的全透明的建筑,当时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博览会开完之后,水晶宫被拆掉,另择地方重建了起来。拆掉之后完全能重建,这在以前也是没有听说的。于是水晶宫继续成为英国一景,直到1936年毁于一场大火。
新材料的大胆应用、造价和时间的节省、新奇简洁的造型,水晶宫的这些特点后来都变成了现代建筑的核心。
说到新材料铁的好处,我还可以举两个例子:伦敦的桑德兰桥(Sunderland Bridge,1796年,右图)和同在英国的赛文河铁桥(Iron Bridge at Coalbrookdale,1779年,左图,铁结构最初的胜利)。这些结构要是在以前以石头为主的年代,建筑师是想也不敢想的。
首先是19世纪50年代在英国兴起的“工艺美术运动”(Arts and Crafts Movement)。其实从《格列佛游记》、《爱丽丝奇遇记》等等就能看出来,英国人一直有一种回归田园的倾向。“工艺美术运动”就是这样的。他们对工业化采取了排斥的态度,甚至要求家具、栏杆、生活用品全部由手工制造。其代表人物是拉什金(John Ruskin,1819-1900)和莫里斯(William Morris,1834-1896),代表建筑是在Kent的莫里斯的住宅“红屋”(Red House,1860年)。全部用红砖建造,不加粉刷,整体的布局完全出于实用功能的需要。对照那时的折衷主义,这是相当难得的。不过退回田园去终究不能面对工业化。
19世纪80年代在比利时兴起了“新艺术运动”(Art Nouveau),后来也影响到了德国和英国。这一派认为以往的装饰都过时了,他们想创造一种简洁的、植物的美,认为这就是工业化时代所需要的。由于铁的易于加工最合适表现植物的曲线,他们大量地使用了铁来作装饰。现在比较时髦的铁艺就此诞生。其代表建筑是布鲁塞尔的都灵路12号住宅(12 Rue de Turin,1893年,其中的一个装饰物见左)。其代表人物是运动的创始人 凡·德·费尔德(Henry van de Velde,1863-1957),他后来就任德国的魏玛艺术学校的校长。请大家先记住这个后来将成为传奇的学校。
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是亨利·理查森(Henry H. Richardson,1838-1886)和刘易斯·沙利文(Louis H. Sullivan,1856-1924)。后者说过“形式跟从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这句话既是美国的实用主义哲学的一种反映,也是时代的精神。现代派建筑理论自此始。后者还为高层建筑的设计制定了一些规则,且让我们看看现在的摩天大楼是否还遵守它们:动力、取暖、照明等设施在地下室;底层用于商店或银行等服务机构,空间要宽敞、采光要好;二楼是底楼功能的延伸,要有直通的楼梯与底层相连;二楼以上是相同结构的办公室;最上面一层是包括水箱等的设备间。如果没有其它的大的改进,一座无论再怎么新的摩天大楼从布局的意义上来说就是芝加哥学派的翻版,已经是一个多世纪之前的风格了。
密斯·凡·德·罗(Mies van der Rohe,1886-1969),德国人,和柯布西耶一样,也不是正规学建筑的出身,多少有点自学成材的味道。早年他曾经是德国现代艺术团体“十一月社”建筑部的负责人,参与设计了柏林市区的廉价公寓。1927年,他任“德意志制造联盟”的副主席,1930年他继格罗皮乌斯任包豪斯校长直到1933年学校被纳粹解散。他这一阶段的主张也是建筑要抛弃传统,不需要在乎形式,建筑要工业化。他有一个著名的观点:少就是多(Less is More)。西欧的三巨头中,赖特最欣赏他。
二战之前赖特最出名的设计是匹茨堡附近的Kaufmann宅(Kaufmann House on Waterfall,1936年,右图),其更为人所知的名称是“流水别墅”,现在已经是无可争议的经典建筑之一。整个建筑坐落在一条错落有致的小溪上,虽然外表也是似乎无意间堆积起来的大块的简单几何体,但其空间构成别致地和小溪的动势结为一体。加上有意挑选的颜色,整个建筑和环境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格罗皮乌斯后来任哈佛大学建筑系主任,门生遍及美国各高校的建筑系。他和他最得意的7个哈佛的门生一起组成了名噪一时的“协和建筑师事务所”(The Architects Colaborative,简称TAC),对于建筑发展的方向作了不少探索。这个事务所实行的分工合作的工作方式也对其它事务所有不小的影响。他们比较有名的设计有:哈佛大学研究生中心(Harvard Gradute Center,1950年,右图),是对原来包豪斯校舍的发展,更注意了和环境的协调。位于麻省的西水桥小学(West Bridge Water Elementary School,1954年)。TAC在这里尝试了以“簇”为单位设计房屋。每个簇都由独立的教室和其它设施组成,房间都是按标准设计的,可以依功能的不同自由地组合。学校由从一个中央方形穹窿为中心长出来的两个簇组成,而以后学校要发展,加上新的簇即可。他们管这个叫“成长图形”(Patten of Growth)。同样思路的还有阿姆斯特丹的儿童之家(Children's Home,1960年)。
原来包豪斯的学生马塞尔·布劳耶(Marcel Breuer,1902―1981)设计的IBM法国研究中心(IBM Research Centre in France,1962,左图)也可以看作格罗皮乌斯风格的延续。混凝土的树形支架是唯一的装饰。
柯布西耶战后回到了法国,继续发挥着他的想象力。有名的设计有:马赛公寓(1946年,右图)。这是一个为了解决当时住宅紧缺问题而造的公寓楼。柯布西耶把这个可以容纳1600人的大楼设计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住宅单位,里面有商店、面包房、幼儿园、电影院等。房型有23种之多,可供各种类型的家庭入住。按他的设想,这种大楼就是未来城市的“居住单位”(Le Unite de Habitation),人人都会生活在这样的“单位”里。可惜保守的法国政府并不这么看,他们始终没有让他在巴黎设计哪怕一幢建筑。
但柯布西耶不愧是造型的大师,在规划昌迪加尔城的同时,他又设计了令自己的追随者也感到惊讶的建筑,这就是现在也成为经典的法国朗香教堂(La Chapelle de Ronchamp,1953年)。整个建筑的外形几乎没有一处是直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幅抽象画。据他自己说他认为这座教堂是一个“听觉器官”,但这样还是无法完全解释其风格。这和他以前崇尚简单几何体的风格可以说完全背道而驰。也许是晚年的他想在上帝面前为自己以前的建筑做点平衡吧。反正朗香教堂多少为他在后现代批评者口中挽回了点面子。
以上就是现代派建筑的四元主将。其他的副将也有不少,比如芬兰出生后入美国籍的埃利尔·沙里宁(Eliel Saarinen,1873-1950,前面提到的“维也纳学派”在芬兰的代表人物,因其子也是著名建筑师,又称老沙里宁)、荷兰的彼得·奥德(J. J. Pieter Oud,1890-1963,风格派的代表)等,但他们的风格没有这4位这么鲜明。另有一位芬兰的天才,虽然设计思路和赖特相近,但一直游离于现代派之外,其重要性到后现代建筑时期才被普遍承认,所以我留在后面介绍。至于四巨头的追随者则命运不一。追随格罗皮乌斯的在建筑界有TAC,已经介绍过了,实际上追随他的人更多地是在各大学建筑系任教。追随赖特的人鲜有出色者。而追随柯布西耶和密斯的人,由于他们和后现代诸人的恩怨实在太复杂,也只好留在后面介绍了。
自巴黎世博会的机械馆之后,大跨度建筑又有了长足的进步。这里有钢筋混凝土的发展的功劳。新的钢筋混凝土既能保持强度,又能做得很薄,使自重进一步减轻。比如法国的国家工业与技术中心的陈列大厅,跨度达218米,但混凝土壳层的厚度仅12厘米。后来还出现了厚度仅1厘米左右的壳层。比如为迎接1960年奥运会建造的罗马小体育宫(Palazzeto Dellospori of Rome,1957年,右图)。
他的另一处著名建筑是纽约林肯艺术中心的州立剧院(NY State Theater,Lincoln Cultural Center,1964年,左图)。门前的柱廊明显也是在模仿希腊神庙。纽约林肯艺术中心可以说是典雅主义的一个展览,设计者除了约翰逊,还有H&A和SOM的各一位主将,以及我们后面会介绍的小沙里宁。
约翰逊的“典雅主义”应该说是在和“粗野主义”的斗争中渐渐成长起来的。“粗野主义”是追溯柯布西耶的一个重要群体,代表人物是英国的史密森夫妇(Alison & Peter Smithson,1928-,1925-),这个不太雅观的名字就是他们起的。他们看中的是柯布西耶在马赛公寓和昌迪加尔城的建筑中的直接和不加修饰――用当时还少见的混凝土预制板直接相接,没有修饰,预制板没有打磨,甚至一些安装时留下的痕迹也还在。他们认为这种简洁是解决当时社会经济困难甚至伦理困难的一个途径。其代表建筑有英国的Hunstanton学校(1954年,右图)。
当时受“粗野主义”影响的还有英国的詹姆斯·斯特林爵士(Sir James Sterling,1926-1992)、美国的保罗·鲁道夫(Paul Rudolph,1918-)、日本的前川国男(Maekawa Kunio,1905-1986)、丹下健三(Kenzo Tange,1913-)等人。对后人影响更大些的是斯特林和丹下健三。左图是鲁道夫1963年设计的耶鲁大学建筑与艺术系大楼。
詹姆斯·斯特林初期是典型的“粗野主义”者,代表建筑是Langham住宅。但后来大家就不怎么提它了。“粗野主义”被击败之后他的风格多变了起来,也开始讲究装饰了。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喜欢运用大块的简单几何形体,还有柯布西耶的影响的痕迹。他后期的代表建 筑是Leicester大学的工程馆和剑桥大学历史系大楼(Cambridge University History Faculty Building,右图)。
路易·康是个大器晚成的人。他就读的宾州大学建筑系本来是美国建筑系的王牌,全方位照搬法国的巴黎美术学院的教学模式,学生一点一点从柱式开始学起,是折衷主义在美国的据点。但是自从现代派来了之后,折衷主义一下子衰落下去了。路易·康简直到了潦倒的境地,直到50多岁接手耶鲁大学美术馆(Yale Art Gallery,右图)的扩建工程才一炮而红。而这幢建筑可以说是典型的现代派。
1961年他设计的宾州大学理查森医学研究楼(Richards Medical Research Building,左图)才真正体现了他自己的风格。虽然还是用了大量的方盒子,但是建筑之间的相互关系已经体现出他在有意地模仿古希腊建筑的布局,也有人称他是“历史主义”。不过相比 约翰逊,他的“典雅主义”是不够鲜明的。有人因此批评他是“过渡式人物”。
讽刺的是,他现在最为人所知的设计是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的双楼(Twin Towers,NY World Trade Center,1972年,左图)。
“典雅主义”和“粗野主义”的论争始于柯布西耶的昌迪加尔城设计。后来居然在1956年C.I.A.M(“国际现代建筑协会”的简称,现代派建筑师的组织,成立于1928年)第10次会议上出现了分裂的迹象。双方都坚持自己的立场。论争最后以“粗野主义”的失败而告终,其标志就是1966年出版的一本书《建筑的复杂性和矛盾性》。这本备受瞩目的书从书名就能看出是在唱现代派建筑原则的反调,作者甚至把密斯的名言“少就是多”(Less is More)改成了“少就是烦”(Less is Bore)。可以说现代派建筑自此之后就有日薄西山的态势。
受富勒影响较大的是英国的诺曼·福斯特爵士(Sir Norman Foster,1935-),其代表建筑是香港汇丰银行大厦(New Headquarters of Hongkong and Shanghai Bank,1986年,左图)、德国柏林的新议会大楼(Reichstag,1999年)。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当代“High-Tech”的领军人物。
相对来说,矶崎新(Arata Isozaki,1931-)虽然也是丹下的学生,却对新陈代谢主义并不热衷。面对现代派的困境,他走的是一条折衷的路,也就是把西方和日本的建筑元素拿来做综合。也有人因此评价他是个“手法主义”者。他心中始终对日本神话中的“天柱”情有独钟,他的很多设计中都有它的形象。代表建筑有洛杉矶当代艺术中心(Los Angeles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1986,右图)。
和矶崎新类似,依旧生活在现代派影响之下的还有贝聿铭(Ieoh Ming Pei,1917-)。他是格罗皮乌斯的学生。走出校门后他先是密斯的追随者,现代派倒台之后也走上了折衷和手法主义的道路。他最早出名的是肯尼迪纪念图书馆的设计(J.F.K. Memorial Library,1964年),后来有美国国家美术馆东侧大楼(East Building of National Gallery of Art,1978年,左图)以及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1989年)和香港中银大厦(1990年)。
作为“地方风格”最出色的代表,当推芬兰的天才阿尔瓦·阿尔托(Alvar Aalto,1898-1976)。他在芬兰的珊纳特赛罗镇中心的设计(Town Hall of Saynatsalo,1950年,左图)可以说是其风格的代表。小镇共3000人口,镇中心坐落在一座小山上。整个镇中心都是用红砖和木结构建造的,和当地自然风光和传统建筑十分协调。人们在去镇中心的路上始终能感觉到主楼的存在,但直到进入主楼,其大门也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没有权力压人的感觉,人们自由地来到这里发表意见,这就是设计的妙处。而且镇中心的整体布局完全有传统中国画的“移步换景”的妙处。我想建筑的最高境界就应该是像这样融入当地的自然环境和社会背景之中去,而非突出自己,足以完成维特鲁维对建筑订下的三项任务――实用、坚固、美观即可。建筑是也仅是人的栖息之所,而人的生活所追求的就是和谐。像柯布西耶那样强调混凝土、像密斯那样强调钢和玻璃,固然都是有问题的,但像“真后现代派”他们那样强调什么隐喻也是大可不必。建筑,在我看来,是人生活的舞台,是让来来往往的人展示他们的个性的地方。这样一来,建筑本身的个性就不能太张扬,否则就要吓退一些人了;既然是舞台,那么建筑本身的光彩就不要太强烈,否则就要喧宾夺主了。退隐而包容,这就是我喜欢“地方风格”的原因。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